小女儿也要回学校了,她这几天什么也不做,就变着花样要吃的。想想她这一去又是小半年,我当然是来者不拒,她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。
做藕盒的时候,剩下一些肉馅,包饺子太少了,正好用来包馄饨,小女儿最爱吃我包的馄饨了。
和好面,揉好。小女儿在旁边,用手机从百度上搜图片,什么草帽馄饨、元宝馄饨、荷叶馄饨、莲花馄饨······每样都试着包几个。
然后小女儿告诉我,她一直被我包的馄饨蒙骗,以至于她在外地吃馄饨的时候,老觉得那不是馄饨。只有我包的那种比饺子小一点的饺子,才可以叫馄饨。我告诉她这也是‘先入为主’,其实人家卖的那才是真正的馄饨。
我们娘儿俩一边包,一边评判。一边评判一边傻笑。看看满面板上,大小不一、花样不一的馄饨,那么和谐地聚在一起。忽然觉得,能和女儿一起包包馄饨说说话,好快乐也好幸福。
包着包着,我们又想起很多奇怪搞笑的菜名。
我说一个饭店里,有一道菜叫‘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’,端上来一看是海带丝烧猪蹄。女儿说英国有一道很著名的黑暗料理,叫‘仰望星空’。其实就是烤了一个饼子,然后上面有很多整条的小鱼,全部头尾向上,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。
“一条鱼两只鱼眼睛,就相当于满天星斗了,还真挺形像的。”
“不对,它们只负责仰望,至于星空,那就完全来自于你的想像了。”
“对了,为什么叫‘黑暗料理’啊?我觉得应该叫‘黑色料理’,还比较说得过去。”
“就是叫‘黑暗料理’,有时间你可以上网查一查。这些东西就是用非常不靠谱的食材,做出非常不靠谱的味道,来挑战你的味蕾。做出的东西,越难吃就越成功!所以很多人乐此不疲,像板蓝根炒面,巧克力裹香蕉······总之怎么难吃怎么做。”
“行了,别说了,再说说这馄饨就没法吃了。”
然后女儿又说起奥利奥饼干和它的公司。说上海的一家奥利奥公司,年前还在搞什么百年店庆,年后就关门了。奥利奥公司的老总在总结失败原因的时候说,是中国人的口味太善变,直接导致了公司的倒闭。而网友们则建议,奥利奥公司应该向‘卫龙’学习,因为他们生产的辣条,流行了那么久,到现在依然风头不减。
说起辣条,又想起那年春节的时候,我们在妈妈那儿小住。鸡鸭鱼肉都吃腻了,饺子也吃腻了,小女儿就提议用烙饼卷辣条吃。于是我和妈妈烙饼,小女儿负责去买辣条。
“那天我吃了三个烙饼卷辣条,简直是史无前例呀!”小女儿说一边,一边赶紧吸留口水,“现在想起来,依然很想吃!”
“那天你还吃了果丹皮卷辣条呢。”我提醒小女儿,她也赶紧附和:
“对对对,也是巨好吃!”
一个是酸甜味,一个是香辣味,卷到一起居然也成了她们‘巨’好吃的美味,真不能理解现在的孩子啊!
“坏了,家里没有青菜,怎么煮馄饨汤啊!”我突然想起,家里一点青菜也没有了。
“有海带吗?家里不是一直都有海带吗?”
“有啊,有海带丝。”指点着女儿泡上海带丝,然后想起家里还有香菇,让她随手也泡上两个。女儿都坐到我身边了,突然想起香菇应该泡三个。于是让她再加上一个。
“为什么?两个不一样吗?”
“当然不一样!两个比三个少一个,这也不知道,还上大学呢!”
“不对,你一定又有什么说法。”
“因为三个无论加上一个还是减去一个,都是双数。也就是说‘一、三、五、七’是活数,代表着无限希望!”
“那吃饭的时候上菜,为什么都是二、四、六、八呢?”
“二、四、六、八是双数,代表成双成对,图个吉利。”
“好吧,妈妈,我怎么觉得你又在忽悠我呢?不过我还是相信了。”女儿又去加了一个香菇。
馄饨终于包好了,我开始煮汤。把香菇和海带丝一起爆锅,加水煮。然后又加了一点味极鲜进去。馄饨煮好之后,又打了一个鸡蛋。白色的馄饨、绿色的海带、褐色的香菇,再加上黄色的鸡蛋花,这汤看上去,真是色香味俱全了!
用小碗盛了,端到餐桌上。小女一边用调羹小口小口地喝汤,一边不住地赞美:
“妈妈,这汤好鲜啊!你都放了什么?”
我告诉她都放了什么,然后她又好奇地问:
“开始的时候,那汤明明是白色的,现在这汤怎么成了这种颜色?”
“因为我加了味极鲜。”
“我还以为是咱家铁锅生锈了呢!”
“傻瓜!铁锅锈成这样,谁还敢用啊?”
然后就说起过年的时候,大女儿去调蒜泥。她加了好多白醋,那蒜泥依然没有变色。于是就来请教我:
“妈妈,为什么我调的蒜泥,没有你调的颜色好看呢?”
“你加一点味极鲜进去,颜色不就好看了吗?”
于是,她加了一点味极鲜进去,那蒜泥的颜色瞬间就变了。她一边调蒜泥,一边自言自语:
“真坑爹,谁知道调蒜泥还要加味极鲜啊!”
“你个死丫头,刚刚说什么?”我从背后拍了她一巴掌,大女儿怔了一下,立刻大笑起来:
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说错了!不是‘坑爹’是‘坑妮儿’,行了吧?”然后,我们一家人笑得人仰马翻。
“妈妈,我的馄饨吃不完了,给你几个吧?”
“我自己的还吃不完呢!”我们把剩下的馄饨,挑到一个小碗里。然后,我一下就想起在北京的时候,和表姐一家去吃馄饨。表姐夫除了要了馄饨,还要了蒸饺,另外还特别给我要了一瓶果汁。去拿果汁的时候,看到有炸鸡腿,非要再给我买个炸鸡腿。
“我表姨父这是把你当小孩子看啊!”
“就是这样。那一夜和你表姨睡在一起,说起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。就从那时候我才觉得,我和你表姨其实很亲很亲呢!”
小女不解地看看我说:
“一直都很亲啊!你姥姥是她奶奶,她父亲是你舅舅,除了一母同胞,还有比这更亲的亲情吗?!”
“就是啊,可我以前为什么不觉得呢?”
小女儿很认真地想了想说:
“以前你在家里,亲人多事情也多,整天忙得不可开交,哪有功夫想你们这份亲情到底有多亲啊!出门就不一样了,在北京那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见到一个山东人,都觉得亲不过来,何况我表姨她们呢?”
“也对,你们在学校不也有老乡会吗?别说一个县的了,来自一个地区的都可以叫老乡,对吧?”
“那当然。要是我哪天出国了,全国人民还都是同胞了呢!”
“所以我觉得,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老家的人很可悲,因为她们从来不知道有乡愁。”
女儿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我,身在异地他乡,只要是能和家和妈妈联系在一起的事物,都能勾起她的乡愁。哪怕是一声熟悉的鸟鸣,也能让她浮想联翩。更别说吃馄饨的时候,吃米饭的时候了。每次都是一边吃,一边在心里做着对比,怎么比,都觉得还是妈妈做的饭菜好吃!
然后她又告诉我,有一天下着大雪,她经过传达室的时候,里面忽然飘出来蒸馒头的味道,就和我在家蒸馒头的味道一模一样。她当时就流泪了,一个人站在那儿好久好久,还不想离开······
文丨宗风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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