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丘国故事中，有两个颇有象征意味的小人物。这两个小人物实在太平凡了，以至于一直被人忽略。

　　这二位，一个是看守比丘国都城的老军，一个是比丘国驿站的驿丞。

　　先说老军。

　　那一天，唐僧师徒来到了比丘国都城前。按照惯例，孙悟空负责打探消息。可是，孙悟空左看右看，发现竟无人守城，自然也无人询问。

　　一直等到走入城门，才看到在城内避风向阳处，有一个老军蹲在墙脚打瞌睡。

　　当时已经是寒冬腊月，雪后初晴，站在城门口值班确实很冷，可这老兵不但不守城门，还公然跑到城内睡觉，也实在惫懒得可以。

　　不过，在太平年月，像老军这种吃皇粮国税的人，不都是一杯清茶一张报纸清闲度日吗？这老军能够在城门内睡觉而不是跑回家睡被窝，也算是变相地坚守岗位了吧。

　　更正有意思的，是下一处。

　　孙悟空走上前去，摇晃了几下，老军才从梦中心来。一见孙悟空，老君连忙下跪磕头，惊慌失措，口中还说：“爷爷！”

　　孙悟空忙说：“你休胡惊作怪，我又不是什么恶神，你叫爷爷怎的！”老军又磕头说：“你是雷公爷爷！”

　　等到孙悟空说明自己乃是东土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，来此是询问路途的，老军这才安心。

　　在安心的同时，老军也变了脸色，他“打个呵欠，爬起来，伸伸腰”，丝毫没有顾忌起来，口中很随意地说介绍比丘国的情况。

　　这从惊慌到安心，从郑重到随意之间的变化，颇有意味。

　　老军初见悟空为何害怕？因孙悟空貌似雷公，老君见之畏惧。

　　在西游世界，神仙不但存在，并且经常在人间出现，操控国家兴亡，掌握百姓生死。

　　换言之，神仙其实也是官员的一种。我们完全可以把天庭当成天朝，把西天各国当成天朝的下属州县。那雷公就是中央部委官员。

　　钦差莅临，一言可定老军乃至比丘国生死，老军怎能不畏惧？

　　老军只是普通百姓，不会搞什么阿谀奉承，溜须拍马，只知道一味磕头，口称“爷爷”。在钦差面前，老军只是蝼蚁，只能颤抖。

　　等到老军得知，孙悟空并非雷公，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，从恭敬变得随意。

　　神仙为何可怕？因为他们有通天彻地，翻江倒海之能。既然眼前的猴子不是神仙，而只是寻常和尚，即同样是凡人一枚，无力影响到老军的前程乃至生死，老军何必畏惧？

　　故此老军明明是怠工，可依然很嚣张地打着呵欠，伸着懒腰，对被吵醒甚至还有些气愤。

　　国人对权力的崇拜、权力对国人的扭曲，在这个小人物身上一览无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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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丨司马青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