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练完准备回家的时候,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!四目相对,我们同时愣在那里!对面那位老人,居然是我们初一时候的体育老师——丁老师!
“丁老师,怎么可能是您啊?”我惊喜万分,紧紧握住丁老师的手。
“怎么不可能是我?你今年整五十了吧?”丁老师举起左手,叉开五指。我点点头。
“当年,我教你们体育的时候,还不到你现在的年龄,转眼我都奔八了!”丁老师又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。
心,一下就被触动了。一时间,忽然觉得那时光,就像一阵旋风,把我们从学校,裹挟到不同的地方,不同的行业。然后,又让我们在想不到的空间、想不到的时间里,意外重逢……
丁老师还没怎么显老,只是白发多了一些,皱纹多了一些。他每天早晨打太极拳,下午打乒乓球。年轻时教的是体育,年老了依然喜欢运动。
记得大女儿小时候,我们娘俩坐公交车回家,正好丁老师也在车上。那时候,他老人家已经退休了,却坚持要给我们交车费。我不答应,争执了一会儿,我挨着丁老师坐下。我说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啊!你看看我女儿都长这么高了,以后应该我给您拿车费了。
后来又有一次,是清明节。丁老师上坟祭祖回来,挎了一篮子供菜,正好和我走了顶头。我接过他臂弯里的篮子,两个人慢慢走在春日的微风里,一边走一边随意地说笑,亲切自然得,居然没有一点隔阂。
那时候就觉得,这时光真是一种伟大又神奇的东西啊!我们在时光里相识,相离又相聚,每次都是意料之外,每次又都是情理之中。缘分让我们成为师生,时光又让我们成为朋友。这一切多么奇妙啊!
中秋节的时候,有朋友从济南回来,约了一群老同学聚餐。
席间,来自济南的朋友非常感慨地说:
“知道大家都很忙,本不想叨扰大家。但是前些日子,和我共事的同事突然去世,给我的振动很大。死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生了,在我们还能认出彼此,还能一起说笑、一起呼吸的时候,能聚一聚,就聚聚吧!这辈子,真是见一次就少一次了!”
她的话引起大家的共鸣。我们十几个三十多年没见面的同学,团团围坐在一起,不禁唏嘘感慨。三十多年过去了,相同的是大家都老了,不同的是,大家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。唏嘘之余,就是感慨命运的无常。然后大家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同学,都翻出来讨论了一番。这时候,我才知道,我的同班同学,有好几个也已经不在人世了……
我们一路被时光追赶着,匆匆地从少年走到中年,又从中年,飞速地向老年进发。站到现在的人生高度,回望过去的时光。所有的悲欢离合、得失成败,都变成了云淡风轻的过往。没有看不开的事了,也没有放不下的人了。唯一想念的,就是曾经一起犯傻、一起打闹、一起哭哭笑笑的同学。
酒宴由我们的班主任刘老师主持。
刘老师今年也八十三岁高龄了。所幸的是,他老人家身体依然硬朗,精神依然饱满,思路依然清晰:
“你们这一级学生,是我唯一一界从初一带到初三的学生,所以印象特别深刻。鲁迅先生诗云:知否兴风狂啸者,回眸时看小於菟。当年的时候,你们都这么高、这么高。现在你们的儿女,都长到了让你们仰望的高度了!有的同学,甚至已经做了爷爷奶奶,外公外婆。时光不只催人老,时光也给我们收获!我们今天还能聚到一起,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时光!”
“知否兴风狂啸者,回眸时看小於菟。”只是,这一回眸,就是三十多年过去了!
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?
三十年,草儿可以三十次荣枯,花儿可以三十次开落,寒暑可以三十次更替,大雁可以三十次迁徙;三十年,一棵小树可以长成一棵大树,一个小孩可以变成一个大人;而唯独三十年的岁月,一去不返!
有没有一种爱好,让你坚持了三十年?有没有一个朋友,让你牵挂了三十年?有没有一件事情,让你执着了三十年?有没有一种收获,让你期待了三十年?
知否兴风狂啸者,回眸时看小於菟。我们都曾经少不更事,愿我们也都能老而弥坚……
作者:宗风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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