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条慵懒而肥硕的狗,毛色黑亮,体型中等。懒洋洋地趴在勐海县沿河路一家叫丽萍杂货店的店铺门口。我姑且叫它小黑吧。
沿河路是我每天上班的必经之地,每天都要路过这里三个来回。早上经过时,一般是看不到小黑的,因为杂货店还没开门,想必小黑也跟着主人在家休息。
中午时分就可以看到这只幸福的狗狗了。主人随意在店门前铺了一块硬纸板,小黑就常常趴在这硬纸板上睡觉。因为天气热,很少看到它活动,只是有时偶尔安静地抬头看着过路的行人,一动不动地,只有从柔软的、圆鼓鼓的肚皮的上下起伏可以看出小黑还活着,还在呼吸。
我对狗没什么研究,无法判断小黑是处于它的少年、青年还是壮年时期,只是有时会看到小黑在杂货店门前的人行道上缓缓踱步,有一种闲庭信步,不管风吹浪打的味道。这时候的小黑像个沉稳的中年人。也有时会看到小黑躺在地上恣意地用后背在地上蹭痒痒,露出了长着稀疏的毛的粉粉嫩嫩的肚皮,四脚朝天毫无顾忌地把柔软的肚皮暴露了出来,那是一种多么有安全感的表现啊!这时的小黑,则完全像是一个无所忌惮的开朗少年。
在提笔写这只狗的时候,脑子里马上浮现的名字是“黑珍珠”,可是转念一想,这名字实在是与之太不相配了。这一条黑狗,应该不是什么名贵品种,也许主人没花钱就从朋友处得到了它,也许主人随口就叫它小黑,而小黑只汪汪叫了两声便默认了这个名字。
看得出,主人还得要忙于自己的生计,才疏于对小黑的照顾。主人对小黑的身材没有什么要求,没有为了小黑的形象而花更多的时间,只是让小黑顺其自然地生长。所以小黑的身材圆圆的,皮毛不算太干净。我想极有可能小黑并不是吃狗粮长大的,而是主人吃什么就多准备一点给它吃,也从来不会刻意带小黑出去溜达、散心。小黑的存在,不需要主人的特别照顾,只要有一口饭吃,小黑就能自己照顾好自己,并且守住杂货店前的一亩三分地,让主人一眼就能看到它。
小黑就像是主人杂货店的标配,抬头看到小黑安安稳稳地趴在那儿,或在门前随意走动,主人就会觉得安心。小黑是主人生活的一个部分,小黑也有小黑自己的生活。小黑和主人的关系,看上去不像是因为主人无聊,而寻找的一个精神寄托。
在勐海街头,也时常能看到毛色光亮,身材矫健,毛发整理得有型而干净的大狗小狗。这些狗一定会有一个漂亮的名字,女狗可以叫伊丽莎白,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,可以让主人用无处释放的爱心去宠溺她。男狗可以叫二郎或二郎神,雄赳赳气昂昂,可以陪着主人跑步健身。这些狗狗,只有用宠物二字才能表达它们的身份,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主人。一旦主人失去耐心,不再给予它们精致的狗粮和漂亮的玩具,这些狗狗的余生将会怎样度过呢?
有时也能看到三五只狗在一起玩耍嬉闹,身上脏兮兮的不成样子。无所顾忌地狂吠乱叫,一看就是流浪狗,那种气势大有一种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感觉。这样的狗,居无定所,饮食不保,非得激发起一些狠心,才能让自己活下来。
战国时期楚人李斯为郡小吏时,便看到了仓鼠和厕鼠的境遇不同。仓库里的老鼠吃的是粟米,住的是大房子,过着平安无虞的生活。而厕所里的老鼠每天不知道下顿饭在哪里,还经常处于惊惶不安之中。不禁发出了“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,在所自处耳!”的感慨。在不同的平台之上,便会有不同的境遇,人与动物皆是如此啊。
人的世界和动物的世界是何其相似啊!不同的境遇,便会有不同的心态,不同的心态会有不同的行为。好在人和动物比起来,最大的优势便是有思想、能学习。所以无论处于什么平台,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对于小黑来说,下辈子一定还愿意做一只杂货店主人的狗,每天趴在路边看人来人往,世事变化,然后美美地睡一觉,日复一日。
因为所求不多,所以才会感到幸福。
文丨明月照大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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