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坡上的梅花

By:不会流泪的海洋

石坡半腰梅花开，花瓣藏于白雪中。
路人闻香抬头赏，忘却此生来回路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当时想挂于他坟前的这一首《梅雪赞》直到如今在翻开旧日的时光才找到，只是有点陈旧，只有一沉沉时光的灰土附在上面，像当年的2月他双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抚摸。记忆中我六岁。那年，他身缠病魔，散失劳动，我有时会看见夕阳斜照在他侧脸。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病，也没人告诉我，我也没有去追问，也许是因为我还小。7岁那年，听到母亲跟亲戚诉说，那是种‘心脏病’后天性的‘心脏病’医生说调养、不要让他受气、情绪激动等说不定可以多活个几年，也说不定只能活个3年。从那以后，我天天总是很开心。12岁那年，他生病了，去了遥远的市区看病。其实一年中这个病总会折腾几回，但听他们说这次比较严重，要去的地方是市医院。他这一次去了一个月，在他回来时，我听别人说他这次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。我看见他跨过有火的脸盆，奶奶说这是赶去从医院带的病，叫我现在别叫他做爸爸，我只是呆呆的看着火盆。从此以后我再

没有真正的叫过她一次奶奶。
        纵然是在艰难而又痛苦的生活中度过，我们也不失其中带给我们一丝的欣慰。这是我一直喜欢看课外书得到的感想而书写的一句话。他总是喜欢我看书，喜欢我走棋，他总是希望我走出这个地方。16岁那年，我没有考上一中，却如他所愿走出了这个地方去了一个不曾听说的城市求学。启程那天，他送我，我看到他的脸色比以往更黄了点，眼中又添了几份哀伤。他说，去那么远的地方记得要懂事，不要惹事，也不要怕人，做好自己的本分。上车的时候，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车发动，我只是拼命的挥手。颠簸车程，我看到村里石坡上的那棵梅花树，看到树上附着雨露映着生命。后来我发现我的行李中被挤满了一份一份情感。 
       空荡的宿舍中，我卧蹲式的依靠在床边看书，吹魂的铃声回响在这有限的空间中，我拿起电话，电话那头是我的一个亲戚，他说家里有点事，要我回来下。他的话中没有带赶紧之类的催促。我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，只带了一些回来的钱，其实我的心理多少有些明白亲戚话中所谓的‘有点事’只是自己在克制自己的思想而已。世间有很多事无法解释，像你心中越不想发生的事，或许它就在发生。我徒步在回家的途中，看到石坡上那棵梅花树又开了，香味让我感到有点刺鼻似的。当我到家时，只有奶奶在那里呆呆望着门前的路，看到我会来，她焦急的说到‘你赶快去镇上的医院’我坐上了一辆他们早叫好的摩托车，在车起步的那刻，我看到奶奶眼角滑落了许些泪水，只是雾水有点模糊了视野。车停在医院门口，我疯子一样跑进医院，在病房我看到姐姐那湿了泪的眼睛，我的母亲晕倒在他病床前的木椅上。我走进看那块用白布遮住的那个男人，逝世之后没闭上的泛黄双眼在我望上去的刹间慢慢的滑合上，像似了却了心事一般。旁边的人看到这情景，哭泣声更大了，哀伤更深了。那夜似乎很长，比一辈子都长，那夜似乎太短，短得我都来不及环抱。我只记得那夜我抱着姐姐哭干了所有的泪水，记得他们说‘他见过儿子的最后一眼，所以安心的可以闭上双眼’。那夜我抱着他的骨灰走向回家的路，只是那些恶俗不允许一个中年逝世的灵魂在第一个晚上回家。我记得之后奶奶说这是对亲人好。我们路径那棵梅花树，看到梅花被冷风吹起，飘舞在黑夜中，舞动着生命，像无数颗星星悬挂着，像灵魂飘荡着，黑夜中它是否显得更加的雪白呢？一个孤零零的骨灰挺立在寂静的河边，那夜我没有睡。立碑那天我站在他的坟前，眼睛没有露水，只是久久不想离去。回来之后，我看见母亲卧躺在床上，无神的望着窗外，嘴里已喊不出声音。那年我也只是16岁。
        10年后的寒冬，我去祭拜，他的坟前堆积着各种各式的花草被上天披上一件件雪白的衣服，如精灵一样的纯美，紧紧的依偎着。我简单仪式的祭拜，陪他喝了两杯小酒，只是我未曾告诉他，他那般充满父爱的抚摸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。在回来的路上，石坡的那棵梅花开的像精灵般的纯洁美白，只是我的那棵梅花树葬在了他的坟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