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盘丝洞妖精的真实身份,孙悟空心中颇有疑虑。为此,孙悟空两次询问土地,几番考虑放过妖精。
经历了太多高层捣蛋事件后,孙悟空捉妖的积极性虽然很高,但是对灭杀妖怪却谨慎了很多。七绝山前,孙悟空久战蟒蛇精不下,就是一个典型案例。
此处,孙悟空走到妖怪洞府前,本想用金箍棒打那蛛丝缠绕的洞口。不过,他仔细查看那洞口奇怪景象,想了很久,最终,放弃了挥棒。
孙悟空看到了什么呢?原著中说:
看见那丝绳缠了有千百层厚,穿穿道道,却似经纬之势,用手按了一按,有些粘软沾人。
什么叫做穿穿道道,像经纬之势?这说的,可不就是用丝线来织布,一层层,一道道,相互交叉吗?
孙悟空想起了什么?
为了保险,孙悟空念咒语唤来了当地土地神,询问盘丝洞妖怪的来历。
面对传唤,土地神的表现很怪异。原文说:
即捻一个诀,念一个咒,拘得个土地老儿在庙里似推磨的一般乱转。土地婆儿道:“老儿,你转怎的?好道是羊儿风发了!”土地道:“你不知,你不知!有一个齐天大圣来了,我不曾接他,他那里拘我哩。”婆儿道:“你去见他便了,却如何在这里打转?”土地道:“若去见他,他那棍子好不重,他管你好歹就打哩!”婆儿道:“他见你这等老了,那里就打你?”土地道:“他一生好吃没钱酒,偏打老年人。”
在那盘丝洞土地口中,孙悟空是一个专门欺负老年人的坏蛋神仙。这是完全错误的。孙悟空虽然级别比土地高很多,但还是比较体恤老人的。即便有时候土地、山神冒犯了他,孙悟空也不过假做生气,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一个土地。
土地神之所以团团转,是因为他知道一个重大秘密,还没有考虑好,如何告诉孙悟空!
果然,见到土地,孙悟空说:”你且起来,不要假忙,我且不打你,寄下在那里。“孙悟空询问盘丝洞妖怪来历,土地说出了一番很奇怪的话——
小神力薄威短,不知他有多大手段,只知那正南上,离此有三里之遥,有一座濯垢泉,乃天生的热水,原是上方七仙姑的浴池。自妖精到此居住,占了他的濯垢泉,仙姑更不曾与他争竞,平白地就让与他了。我见天仙不惹妖魔怪,必定精灵有大能。这怪占了浴池,一日三遭,出来洗澡。如今巳时已过,午时将来哑。
我们细品土地的话,可以发现这样几个信息:
1、盘丝洞附近有一口濯垢泉,乃天生热水。
原作者补充了一段话,介绍人间九大天生热水。原来这濯垢泉的来历极大,竟然是上古时候被后羿射下的九个太阳所化。
2、这濯垢泉本是天上七仙姑的地盘。
正因人间仅仅有九大天生热水,所以,每一处必然都被大神通仙人占据。此处的濯垢泉,本就是天上七仙姑的地盘。
这七仙姑是谁呢?就是曾到蟠桃园摘桃子的七仙女。和传统神话不同,她们并非玉帝的女儿,而只是王母娘娘的丫鬟。不过,宰相门前七品官。即便是天蓬元帅、太白金星在面对七仙女时,也需要客客气气。比如说,猪八戒调戏的嫦娥是谁?不过是月宫之主太阴星君(九曜之一,地位同太白金星)身边的一个侍女罢了。
3、如此珍贵的濯垢泉,七仙姑竟然白让给七妖女了。
作为天生热水,其功效绝非凡间那些热水可以相比。书中说:“佳人洗处冰肌滑,涤荡尘烦玉体新。”濯垢泉不但可以洗干净外在的尘垢,而且可以让神仙之体更加的纯粹。
土地神特别介绍说盘丝洞七妖女每天要洗三次澡——这不是《哆啦A梦》中的静香妹妹吗?——若非因为濯垢泉有神奇地炼体效果,七妖女也不至于每天洗三次澡这么变态。
可是,有诺大背景的七仙姑,为何将珍贵的濯垢泉拱手相让呢?这不合逻辑啊。
听了土地神的一番话,孙悟空困惑依然。不过,既然土地神不肯说,必然有他的原因。孙悟空没有追问,放土地走了。
原文说:“那土地老儿磕了一个头,战兢兢的,回本庙去了。”
孙悟空既没有出言威胁,也没有挥棒动粗,为何土地战战兢兢呢?只因,他搞不清楚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泄漏机密。他怕孙悟空追究,更怕天庭惩罚!
当孙悟空追到濯垢泉,他本可以趁着七妖女洗澡,将她们全都打死。可是,孙悟空说:“常言道,男不与女斗,我这般一个汉子,打杀这几个丫头,着实不济。”借口好男不跟女斗,孙悟空变个老鹰,叼走了七位美女的衣服。
取经路上,每逢有妖怪作祟,孙悟空哪次不是冲在前头?孙悟空不打女妖怪?扯淡!当初打白骨精那么狠!不但毫不留情挥棒就打,并且一打就是打三遍!
真正的原因,是孙悟空还拿不准盘丝洞七妖女的身份。
孙悟空与猪八戒冲到盘丝洞,七妖女的七个干儿子挡在门口。孙悟空问他们是谁,他们开口说话,吓了孙悟空一跳。
小妖精们说:“我乃七仙姑的儿子。你把我母亲欺辱了,还敢无知,打上我门!不要走!仔细!”
这伙小妖精竟然说盘丝洞中的七个蜘蛛精就是七仙姑!
这是小妖们往自己脸上贴金吗?绝非如此!
唯有七妖女就是七仙女,才能解释为何她们吐出的丝犹如经纬一般,要知道七仙女在天界的主要工作,就是纺织!蜘蛛精来干纺织,不正是物尽其用吗?纺织是蜘蛛精的天赋技能咧。
唯有七妖女就是七仙女,才能解释仙女们为何拱手把濯垢泉让给蜘蛛精。
唯有七妖女就是七仙女,才能解释两拨女子爱好竟然如此一致。
本来,盘丝洞七妖女若就此潜逃,也可以保全性命。可是,她们却跑到前方,找所谓的师兄万眼魔君蜈蚣精求助。后来蜈蚣精想用毒药谋害唐僧师徒,幸亏孙悟空发觉。双方大战。
七妖女一起施法,吐出丝绳,编织成一张大网。孙悟空驾筋斗云撞开天幕,逃了出去。
面对寻衅闹事的七妖女,孙悟空不是暴怒上前乱打,而是再一次唤来土地神,询问妖精来历。
孙悟空说:“我想你在此间为神,定知他的来历。是个什么妖精,老实说来,免打!”土地叩头道:“那妖精到此,住不上十年。小神自三年前检点之后,方见他的本相,乃是七个蜘蛛精。他吐那些丝绳,乃是蛛丝。”
孙悟空说话语气和当初截然不同,言辞间已经包含了斥责的意思。身为当地土地,定然知道妖精的来历。可是,此前询问,土地却刻意隐瞒没有说清。若土地还隐瞒,肯定要被严惩。
土地无奈,只能交待。他说了三句话,句句在撇清责任。第一句,妖怪到盘丝洞不到十年,时间短暂。第二句,了解底细需要时间,经过七年调查,土地才知道对方是蜘蛛精。第三局,那丝绳是蛛丝,而并非其他什么丝。
听到土地这么说,孙悟空十分欢喜说:“据你说,却是小可。”
请大家注意孙悟空的用词。
孙悟空早就怀疑盘丝洞七妖女就是天上七仙女,有种种迹象可以证明这个猜测,九分都是实情。但是,即便七妖女就是七仙女,谋害唐僧、破坏取经也是大罪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孙悟空该怎么做呢?
不降妖除魔,就不能保证取经顺利进行;打死妖怪,又怕得罪天庭高层。因此,孙悟空一拖再拖。
等到离开盘丝洞,来到黄花观,七妖女还不依不饶出手,这时候孙悟空已经动了杀心。
但是,孙悟空还需要有一个保险,这个保险就是当地土地的证明——土地证明,孙悟空打死的不是七仙女,而是盘丝洞的七个蜘蛛精。
即便以后王母找茬,孙悟空也可以说,自己所作所为,都是“据你说”,是依据当地土地神的情报,做出的判断。
本文由微信号(yezhiqiu1979)叶知秋 原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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